杨佐仁,男,1954年生于北京。1977年参加高考,被曲阜师范学院政史系录取。1981年毕业留校在历史系工作并筹建孔子研究所。1983年参与筹建中国孔子基金会。1987年借调青岛大学筹建历史系。1992年调南京工作。2000年调入济南筹建山东儒商学院。2007年调北京工作。2014年赴美工作。2015年任美国世界孔子基金会会长至今。2019年兼任美国植物医药联盟主席至今。
杨佐仁教授在纽约喜来登酒店演讲《中国儒学与中医药》
今年是曲阜师大孔子文化研究院成立四十周年。对我而言,往事并不如烟,而是一生铭刻心间!可以毫不犹豫地说,那是我学术生命的开端,也是我一生工作事业的至今相伴!
一、参与筹建孔子研究所
我于1977年考入曲阜师院历史系,本科毕业后,1982年1月正式留校工作。
记得在我毕业留校之前,历史系领导找我谈话,告诉我说,因为我的毕业论文《论孔子的正名主义》(后来《齐鲁学刊》发表其中第一部分时名为《浅谈孔子正名的涵义》)得到老师们高度评价,并且老师们知道我有志于未来写一本《孔子传》,所以校系领导研究决定给我留校任教的机会。一是在历史系做古代先秦史的教学助教,二是筹建孔子研究所,我欣然同意。
当时历史系已有一个孔子研究室,属历史系内设与教研室并列的研究室。在当年,没有固定场所,也没有固定的人员,都是有一定研究兴趣并发表过相关学术论文的老师们兼职构成。主要成员是李启谦、郭克煜、骆承烈几位古代史老师为骨干。我留校后的工作,学术上是作为李启谦老师的助教,行政事务上做骆承烈老师的助手,在所有老师中,有编制的专职工作人员就只有我一个。时至今日我仍非常感谢校系领导这种“双轨”制的安排,这既让我得到教学与学术的培养发展,又在参与筹建孔子研究所的事务性、行政性工作中锻炼了组织协调能力。
二、最艰难的工作
为了建设孔子研究所,学校领导决定从各系科聘请兼职教师作为研究员,并且商定了一个历史系之外其他文科类教授名单,让我前去拜访聘请。名单第一位赫然在目的是陶愚川三个字。我说这是谁?我不知道这个老师。领导们竟以半玩笑的口气说:你能把他请出来到孔子所任职,算你旗开得胜,大功一件。我说请他这么难吗?领导们出面请不就行了!在场的人全笑了!一位副院长说,越是领导越请不动。他最喜欢幼儿园的小朋友,再就是学生。见到领导视如陌路人。我说那我试试吧!散了会我问骆老师,这陶老师这么难请?骆老师神秘一笑说,这么多年没有人进过他家门。除了上课不参加任何会议和活动。每月只领生活费几十元,其余不领。每年送一包书稿到学校领导桌上。一般人从不说话。你注意一下校园内有一个手持大茶缸子,身上油光光的就是陶先生。你想见他都难,谈话恐怕更难!我听骆老师说了以后反而来了兴趣,让他多讲讲陶先生的事迹。这一讲我才知这位竟是美国留学著名教育学教授啊!
我开始在校园内关注搜索老人家的身影。某日见他拿着大号搪瓷茶缸去食堂买饭菜就尾随他回家,认识了他家门。第二天下午四点课外活动时间我敲响了他的家门。片刻,门缝里透出他惊讶的面孔问道:您敲错门了吧?我弯腰九十度答道:陶先生您好!我是历史系刚留校的学生杨佐仁。因为学校让我筹建孔子研究所,特地拜访您,请您指教。他听后问,谁让你找我?我答道,没有人让我找您。我只是听外文系学生说您的英文教学特别好,专业是教育学,正在写中西比较教育史。孔子首先是个教育家,您一定对孔子教育思想有研究。仗着孔夫子的面子我就冒昧来打扰您了!陶先生被我一连串的话打动了,正在犹豫着。我说陶先生,我们进屋谈几分钟吧!不多打扰您。乘势我用手搀扶他的手臂把门打开进了他家门。只见一张木床,两张木扶手沙发,一个书架上面摆满了英文书籍。最有意思的是地上厚厚的尘土上清晰的一行足迹。看样子这间房门很久没开过,也没人来过。
落座之后我先请教他对孔子教育思想与欧洲同时期教育家毕达哥拉斯学派比较。这正是他最有研究的课题。陶先生侃侃而谈,眉飞色舞,像个青年学生一样活力四射!似乎忘了自己拒不见客的规矩!
天黑了下来,我们谈了一个多小时,他最后答应担任孔子研究所兼职。我告别陶先生立即向校所领导汇报了拜访过程,受到他们的称赞!这是我筹建孔子所时的第一道难关,首战告捷。当然这是小难关,在以后的工作中才知道最难的是克服人们头脑中“左倾”思想的难关!
三、孔子研究所从“空军到陆军”
我以极大的热情和饱满的精力投入到学术和行政双重工作中。特别之处是我需接受历史系和学院党委双重领导。还有一项额外的特别任务就是为学校各部门接待来自全国各地高校与学术界以及学校重要兄弟单位参观“三孔”。我除了当李启谦老师助教,帮骆承烈老师奔忙筹建事务之外再加上当“导游”,白天工作长达十二小时之久。至于读书学术研究只能是“业余”。值得欣慰的是孔子研究所终于如老师们开玩笑所言,从“空军变陆军”,有了第一间办公室。这就是位于东四联教室南面的老数学楼二楼西头北侧的孔子研究所办公室。后来又迁至老招待所一楼一间办公室。直至1985年到1986年建起一栋孔子研究所专有的二层小楼。
1983年2月,经省政府批准,曲阜师范学院孔子研究所成立。刘蔚华先生兼任所长,李启谦和骆承烈二位先生兼任副所长,孔子研究所是全国第一个有行政建制和人员编制的孔子研究机构。
孔子研究所教师开展学术研讨活动
我还要特别提及骆承烈老师,他不仅指导我行政事务工作,还和我一起到处奔波。学校为了孔子研究所资料建设,特批我们从图书馆借一批与孔子有关的图书到孔子资料室。我和骆老师每天都要到图书馆抬着箱子往资料室运送图书,那真是肩扛手抬,完全是体力劳动,他像个小伙子一样,不辞劳苦,满头大汗,兴致勃勃,我都自叹不如。不久学校调来了齐姜红老师负责图书资料室的工作,学校还拨了一笔款,让我们订阅图书报刊。我每个月都要到济南的山东省新华书店古籍部,购买图书搬回孔子所,1983年底的孔子研究所,已经初具规模,很有样子。
四、教育部张健一行来访
1983年教育部高教司在烟台召开华东五省市高等教育座谈会,会后在张健同志率领下,前来曲师访问并参观“三孔”。我记得比较清楚的领导有教育部高教司司长季啸风,办公厅周主任,武汉大学校长刘道玉,复旦大学党委副书记刘强,学校派我带他们在曲阜考察三天,除了“三孔”之外还参观了尼山,周公庙,颜庙等古迹。我是全过程陪同。赵志浩书记和程汉邦院长是轮流陪同考察,三天后召开座谈会上,张健发言时说:曲师院比我想象中的要好!本来想考察教学与科研,小杨陪我考察三天后我觉得没有必要了,一个刚毕业留校的青年教师有此学术水平,教他的老师们学术水平一定更高,我与赵书记、程院长一起谈到曲师特别是孔子研究所的发展,总的感觉是:书记开明,院长内行,班子团结!这是很难得的!我听着感觉张健同志讲话很重要,马上以最快速度记录下来,几乎一字不漏,一字不差!事后我整理成简报送到省委宣传部、教育厅。
这次会上张健同志说:曲师大是省属高校,不是部属,但是教育部一定要支持孔子研究所的发展和科研,孔子研究所应当成为部里重点科研机构,季啸风同志想办法搞个文科科研项目给孔子研究所拨款,曲师孔子研究所写篇科研项目申请报告送到部里。
张健同志此次访问直接促成我院和孔子所与教育部中国教育史学会的长期合作,后来赵书记、程院长和我三人再次赴教育部以编写文科教材之辅助教材的名义申请到五十万元经费。学院用来一部分建设了孔子研究楼,曲师后来几次召开孔子讨论会就是张健同志推动合办的。
孔子研究所应该记住张健和季啸风的名字!
五、《孔子教育思想论文集》正式出版
早在1980年10月和1982年4月,曲师院就召开过两次全国性孔子学术讨论会,众所周知,学术文集的出版是非常难的,我受命把两次会议的论文寻找出版社结集出版,皇天不负苦心人!湖南教育出版社江灏编辑来信同意出版两次会议中关于孔子教育思想的论文,领导派我前往商谈出版事宜,由于江灏编辑工作比较繁忙,在他的指导下让我做具体编辑工作,前后时间二十来天完成编辑成书,署名《曲阜师院孔子研究所选编》。李启谦老师亲笔写了编者的话。张健同志的论文《要批判地继承中国古代教育家孔子的珍贵遗产》作为代序列于首篇。我本人在长沙选编论文集后写了一篇考证《论语》的小文《“仕而优则学”新释》列于书末。
在论文集定稿后江灏为了表示对孔子研究所的支持特别向出版社申请了五千元编辑费给我们,我电话特别转告刘蔚华、李启谦、骆承烈三位领导,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三人都不相信,认为是我误解了出版社的意思,应该是给作者稿费。无奈,我只好邀请江灏和我一起去曲阜师院,他欣然同意,并带着她不久要结婚的小妹妹江卉一起同行,我们三人一起经杭州、苏州、南京到达曲阜。江灏亲口向孔研所领导介绍编辑情况,出示样稿并说明编辑费给孔研所,五千元编辑费在当时数目不小,领导还是不敢相信,我只好对领导们说,如果真的给了五千元,那我们三人交通食宿费所里报销,如果没来这五千编辑费,江灏兄妹所有费用我个人负责。
一个月后论文集正式出版问世,绿色精装皮革包装反响很好!五千元也寄到我个人账户。就到这时,三位领导还是不敢相信这钱是真的给我们的编辑费,今日想来当年的领导多么廉洁!不是见钱眼开,而是见钱害怕!
《孔子教育思想论文集》
这本论文集是曲阜师院孔子研究所成立后第一本正式出版的学术论文集,在全国产生很大很好的影响!
六、在优秀的领导手下工作实在荣幸
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后,在解放思想拨乱反正大潮的推动下,学院党委根据社会各界呼吁决定请示省教育厅、省委,上报中宣部和教育部召开孔子学术讨论会。我是做具体工作的,每天奔波于校党委与省市之间。到了最关键时候,赵志浩书记和程汉邦副书记一起多次开车到省城济南奔波各部门之间。我印象最深的是拿到省教育厅和省委宣传部关于同意并上报教育部和中宣部召开孔子讨论会的文件后两位领导异常兴奋,马上决定我们三人当天乘火车去北京送文件,让小车司机回学校。我本想让二位领导到火车站前山东宾馆休息,我一人去排队买火车票。他俩坚决不同意,执意一起去排队。我内心十分感动,今生能在这么平易近人,一心工作的优秀领导下工作,真是三生有幸!
两位领导和我一起来到火车站售票大厅排在长长队伍的后边,边聊天边排队。我灵机一动,这样排队买298次济南到北京晚上十点半的火车,如果买不到卧铺该咋办?难道站票一夜到北京吗?我对领导说,二位领导先排队,我去前面看看。于是我来到售票窗口帮忙疏散拥堵在那里的加塞围堵者。好在,经过十几分钟的疏导,四条排队长龙,逐渐井然有序。我在四个窗口来回巡视督察,返身对窗口售票员说,有三位地厅级领导有紧急事务今晚乘298次赴北京,请准备三张卧铺。售票员点头说好,我递钱进去,马上拿出三张卧铺票,高兴地返回排队的领导身边神秘一笑说,领导买好票了,走吧!两位领导将信将疑地被我拉走说明原委,他俩大笑说,小杨干得好!以后出门就带你,不带秘书了!三人哈哈哈大笑。我的确从这两位领导身上看到他们优秀的思想品质,智慧的领导艺术。在我七十年的人生中,他们是我最为由衷敬佩、真心仰慕的好领导!
七、1983年孔子学术讨论会前的巨大争议
这次孔子讨论会,从开始筹备就产生了巨大争议。当时一位老的学院领导认为我们曲师大还是要坚持研究毛泽东教育思想为主,孔子研究可以在校内搞,没必要在全国大规模搞。另一位老副院长针锋相对认为毛泽东教育思想已在领导全中国,我们曲师应当解放思想,敢为人先,突出特色,拨乱反正,还孔子一个公道!双方可以说唇枪舌剑,火药味很浓。这时赵志浩书记说,大家意见都有道理。我们曲师有责任向上级反映社会与学术界对孔子的呼声和建议,请教育部、中宣部和省委决定。先让小杨每月写一份国内外关于孔子的简报,把情况介绍一下,每期送省教育厅,省委宣传部。小杨和中宣部、教育部有联系,有可能尽量送去。就这样,校党委一致通过。二位领导又单独与我谈话,面授机宜,开始了召开全国孔子讨论会的会前动员。
这届领导真是高水平!这一招果然见效!我搜集国内外各方正反面意见编成简报。每期一百份,寄送或亲送上级相关部门。甚至校内各部系办。经过几个月的工作,最直接的效果是,我后来到教育部见张健副部长,到中宣部见郁文副部长,他们都齐声夸赞曲师大关于孔子研究的简报非常好,他们每期都看。
就在开会的前两天里,中央党校一位姓宋的副校长提前到会。在学校领导和教授座谈会上,他非常严肃地批评孔子思想是代表奴隶主阶级和封建主义的。只是在教学方法上有一些正确的东西。对孔子思想总体上应该批判为主,教育方法上可以适当继承。他的这番话如雷炸响,大雨倾盆。赵志浩书记临危不乱,在对方结束讲话时才沉稳地说,中央、省里批准召开这次学术讨论会,就是让学者专家们进行讨论,各自发表意见。既不是批孔大会,也不是尊孔大会,而是研孔大会!赵志浩书记的这番讲话非常巧妙化解了冲突!但气氛有些凝重!
第二天孔子学术研讨会胜利召开!来自全国各高校和社科院近二百位学者参会!一致盛赞曲阜师院召开这次大会,成立了孔子研究所,这是中国第一个以孔子命名的研究所,是开风气之先的创举!当然那位中央党校副校长也在大会发言中提出反面意见,复旦大学蔡尚思教授附和其反面意见,同为复旦大学的严北溟先生则针锋相对提出新时代“尊孔论”,就是尊敬孔子而不是定于一尊!两天的分组讨论和总结发言中,大多数学者建议成立全国性孔子研究学术组织,受到广为赞同。这次大会台前幕后今日思来,感慨万千,历历在目!不知后人知否?
八、参与筹建中国孔子基金会的工作
关于孔子基金会的成立有许多版本,但这不是哪个人用聪明的大脑想出来的,20世纪80年代初有几人懂基金会?事出有因,集体智慧。1983年春节开学过后,山东省和省旅游局领导来曲阜师院审看委托艺术系编创的《祭孔音乐舞蹈》。我记得主要编舞是石青老师,音乐编创艾春华老师。当时在十一号楼西头的外教公寓吃饭。我记得参加的有山大老校长吴富恒,省旅游局长蒋奎生,国际旅游处长宋峥,曲阜市委书记刘福田,县办公室副主任赵元山,我校书记赵志浩、院长程汉邦、党办主任李金山、孔子研究所所长刘蔚华、副所长李启谦、骆承烈,加上领导秘书、随员满满一大桌。就我一个跑腿的小兵。席间大家谈笑风生时忽然提到省旅游局给曲师艺术系编创乐舞三万元实在太少,资金缺口太大。这时我想起回北京过春节发生的一件事,就对领导们说:我春节回北京家中过年,北京成立长城基金会,每个市民捐一块钱。主题是爱我中华,修我长城。咱们山东是不是也成立个孔子基金会,爱我曲阜,修我三孔?各位领导一齐反对说:长城和孔子不一样。孔子现在还备受争议呢!政治上不好过。就这样放下我的提议。没想到过了十几分钟后,省旅游局宋处长说,各位领导暂停一下,我以为小杨的建议有道理。我到国外考察旅游业,他们有各种基金会。如果我们成立一个孔子基金会,对国内主要对海外华侨筹集资金一定会受欢迎。没想到宋处长这一句话引起领导们齐声赞赏!当下决定由曲阜市委和曲阜师院联合成立筹备办公室。刘福田书记说,我们县委办公室由赵元山做筹备办人员。赵志浩书记说,我们由孔子所小杨做筹备办人员。当下就决定立即筹办。我完全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影响全国甚至海外的基金会在饭桌上开始了。
后来曲阜市委接待邓颖超时汇报了这件事。邓大姐推荐了谷牧副总理,谷牧又推荐了南京大学匡亚明校长。1983年5月,我奉命和骆承烈老师前往南京聘请匡老担任中国孔子基金会会长,我至今清楚地记得:匡老当时住在鼓楼附近高云岭24号小院。约好见面时开门的是他的秘书石连同,把我们引进客厅,见到匡老,一位高个方脸秃头的慈祥老人。他说:谷牧同志已告诉我筹建中国孔子基金会的事,我是完全赞成的,我年龄较大,能不能考虑年轻人担任会长?骆老师和我表达了非他莫属的诚意。匡老表示给他三天时间再作答复,我们告辞之后参观了南大校园。当时骆老师无心参观,闷闷不乐,担心匡老不同意任职,感觉到压力很大。我却兴高采烈跑到里面去玩了,第二天石连同秘书打来电话说:明天晚上四点到匡老家里吃饭,我放下电话,激动地高呼,成功了!骆老师反问,你怎么知道成功了?我说:不成功怎么会请我们吃饭,吃饭就意味着成功。果然如我所愿,匡老在家中请我们吃饭时答应了担任中国孔子基金会会长职务。匡老语重心长地对我们说:会长可以担任,但具体工作还需要你们来做。你们孔子研究所,是中国第一家以孔子命名的孔子研究机构,堪称“三孔”之外的第四孔。我听后非常激动地对匡老说:我杨佐仁愿为您这句话奋斗50年。
斯人已逝,言犹在耳。四十年过去了,我依然在为当年的承诺而努力工作。匡老的这句话,应该是对孔子研究(所)院所有人的鞭策。
九、盛大节日
1984年9月28日孔子诞辰这一天,这是曲阜历史上盛况空前的节日!历史上从未有过的三个重大活动同时举行!全国孔子教育思想讨论会召开,一百多位著名学者教授参会。中国孔子基金会在这一天宣告正式成立!国家旅游局和山东省旅游局宣布举办“孔子诞辰故里游”活动!这三个全国性大规模的活动同一天在孔庙大成殿前宣告世人,引起巨大反响!曲阜城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我仅举一例可见盛况,全国孔子教育思想讨论会的一百多位代表被堵在万仞宫墙附近无法进入孔庙。我因与文管会工作人员很熟,他们准许我进入孔庙找领导协调。我在大成殿前找到刘福田书记说明情况。他找来文管会领导紧急商量决定,让我把一百多名专家学者带到孔庙西华门口,文管会人员拿着钥匙看到我就开门,就这样全体会议代表顺利进入孔庙参加活动。进来之后我才知道,原来是杏坛的石栏杆被人群挤倒了!所以人流无法进入。后来听说当天曲阜所有饭店食品店能吃能喝的东西全部销售一空。政府只好从周围邹县、兖州、济宁紧急调运食品饮料!
1984年孔子诞辰这一天真的令人永生难忘!
1984年召开的全国孔子教育学术思想研讨会,标志着孔子儒学研究“进入了一个新的时期”
没有几个人知道,在这一刻的前一天匡亚明校长和我住在孔府西侧的孔府饭店一天没吃好饭,没睡好觉!他在等待谷牧同志的电话,因为谷牧副总理正在中南海开会,会议其中一个议题就是批准成立中国孔子基金会。匡老提前几天来到曲阜就是要等待中央批复文件,等待是一种煎熬,匡老一次又一次来到曲阜国际旅行社的电话机前焦急地询问。他的秘书石连同劝他回房间休息,我俩负责坚守电话机旁。直到谷牧打来电话,秘书电话中宣读了中共中央批准成立中国孔子基金会,谷牧同志任名誉会长,匡亚明同志任会长,听到这里匡老坐在沙发上,长吁了一口气,我们周围的人都欢呼起来!
四十年来无数人呕心沥血的努力工作,不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荣耀,而是为了中华民族文化培根铸魂,再次复兴!
十、不是尾声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四十年过去了,今日之孔子文化研究院已然是中国甚至是世界儒学研究的高地。孔子研究从四十多年前的“绝学”,当今已成“显学”“热学”!可谓齐鲁遗风今犹在,举国上下谈孔子!在当今社会大势之下,孔子文化研究院成为众所瞩目的重要旗帜!在历届院长和研究人员的不懈努力下,取得了骄人的成绩。特别是现任院长王钧林教授,一生在孔子研究园地里躬身深耕,著作斐然,荦然大家!孔子文化研究院从小苗已长成参天大树,蔚然成林,特别是这个优秀的团队中出现一大批在学界极有影响力的学术带头人,带出一批优秀的年轻人,让曲师大老一辈学者几十年形成的学问天大,终生追求,治学严谨,教学扎实的风气代代相传!曲师自从建院以来一直依托孔子故里独特历史文化资源优势,坚持文史哲多学科融合发展的方向。孔子研究所自筹建以来就是倾全校之力打造孔子研究这个特色品牌。现在老一辈学者和领导努力几十年的愿望实现了!孔子文化研究院已有十几个在学术界响当当、亮闪闪的金字牌匾,建设了十几个学术高地。
看到孔子文化研究院前贤后学的研究成果,皇皇巨著数百部,论文数千篇,真为大家高兴,回首四十年孔子研究(所)院的发展真是恍如隔世。可谓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孔子研究永远在路上,没有终点,不是尾声。我已年逾古稀,愿与同仁同行们共勉!虽然我的《孔子传》和英文《GLOBAL CONFUCIUS》一书也在英文世界广受欢迎,但我在世界各国研究弘扬儒学的工作没有停止。2015年我在联合国演讲《孔子思想的现代意义》,被称为第一个到联合国演讲孔子的学者。这不是我个人的荣誉,更是中国,也是曲师母校孔子研究(所)院的荣誉,因为我的孔子研究生涯从这里起步。我现在美国孔子基金会的研究项目是《孔子与耶稣——中西文化视域下的道德与信仰》,期待与孔子文化研究院的同道共同合作。
《孔子传》及英文《GLOBAL CONFUCIUS》
行文至此,我以1984年孔子教育思想讨论会结束当天写的一首打油诗作为结束:
《古柏颂》
千年古柏撑天日,万鸟麇集筑巢家。
残躯断臂昂首立,百孔千疮不倒下。
钢筋铁骨叶常绿,疾风骤雨任刀刮。
雷劈火焚根犹在,枯木逢春发新花。
(杨佐仁2023年12月1日于纽约美国孔子基金会)
发布:曲阜师大新闻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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